69、Chapter 34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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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多年前？那不是连法瑟陛下都还只是小孩子的时候吗？”</p>

“没错。那时候的瑟瑟真可爱啊。”</p>

弗丽嘉一边感叹，一边回想儿的法瑟的模样：软而多的金色短发卷卷翘翘，一双大眼睛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脸。那时的他比现在温顺多了，只要稍有责备他的意思，便会立刻转过弯来给自己下台。那时她常常抱着不到一米高的瑟瑟坐在雾海之宫，看着满天绽放的焰火，他像小绵羊一样软软地趴在自己的膝上……</p>

“转眼间，连瑟瑟都七百多岁了。”弗丽嘉看着远处的英灵神殿和金宫，“我一直以为他和洛基没有什么相似之处——除了那张脸，因为他比洛基理智清醒得多，这也是奥汀坚持让他当王储的原因。但我错了，他们倒底是父子，都是固执的人……撒伽，谢谢你。”</p>

安安一时有些莫名：“为什么要谢我？”</p>

“虽然没能阻止他南征，但是你陪在他身边，他比以前振作多了。”</p>

安安有些尴尬：“我对法瑟并没有……”</p>

“我知道，你倒底还是向着默默的。现在瑟瑟的病情恶化了，如果有人陪着他，当然比他孤军奋战好。”弗丽嘉看着上空的世界之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如果这一切就是他想要做的，就算会牺牲他的性命，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p>

七彩而梦幻的树叶下，她的眼眶中盛满了发亮的热泪。但直到安安不确定地询问她“殿下知道他的病”，她都还是强忍着让自己微笑：“我是他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p>

“殿下，这件事让人很遗憾……”安安的目光黯了下去。</p>

“我甚至知道他南征真正的目的是什么。”</p>

“那是……？”</p>

“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许对很多人来说都没意义的东西。但对他来说很重要，已经计划很久了。”弗丽嘉闭上眼许久，又转过身来看着安安，“这些事你不会感兴趣的。撒伽，或许这样要求有些过分，但接下来瑟瑟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我希望你能陪他走到最后一刻。”</p>

听到“最后一刻”，安安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p>

“你能答应我吗？”弗丽嘉沉静地看着她。</p>

“我……”安安几乎不敢想象那个场景，只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我会尽力。”</p>

焰火的光辉通彻了阿斯加德之夜，照亮了世界，照亮了帝都大道上每一张充满期盼的脸。</p>

维希尔又开始不听话了，不仅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还拖拽着自己的父母一起。莱斯威跟在他屁股后面追来追去，尤茵紧随着他们的脚步而去。最后莱斯威总算威逼利诱把他绑在了某棵羽萱花树下，捉住他没有吃棒棒糖的小手，对着人群中高挑的大美人挥了挥手：</p>

“希希，妈妈过来了哦，快点亲亲妈妈。”</p>

尤茵在莱斯威身边坐下，把脸凑在维希尔的嘴旁，让他亲了一下自己。</p>

“真听话。希希以后要对妈妈好，不可以像妈妈对爸爸这样，知道吗？”</p>

莱斯威捏捏维希尔白嫩嫩的小脸，鼓着双颊孩子般假装生气。眼角的余光发现尤茵靠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对方已经在他的脸颊上也吻了一下。</p>

莱斯威呆住了。</p>

尤茵轻轻挽住莱斯威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老公，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p>

莱斯威呆了很久很久，才点了点头，闭着眼在她的头上吻了一下：“嗯。”</p>

对于这个多变的女人，他甚至不想也不敢询问她这次转变又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刻的她美好得像一场梦。就算很可能隔夜就会被残酷的现实摇醒，但他还是佯装无事地配合着她，扮演甜蜜的夫妻。</p>

羽萱花瓣落满了一家三口银色的头发，一波又一波的焰火也为他们的头发染上了不同的颜色。直到小小的维希尔抬起大眼睛看着他们，歪着脑袋用细细的嗓音唤了一声“老公”，年轻的父母才像初恋一般有些害羞地一人捏了他一边脸。</p>

另一边，斯薇亲了克瓦希尔的事被她的好友们广为流传，一夜之间大半数的年轻人都知道了，这个话题也变成当晚的热门桃色八卦之一。斯薇气得到处追打那群损友，却连续几次在路上遇到和巡逻部队一起的克瓦希尔，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无奈克瓦希尔好像还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似的，依旧用充满大叔气息的语气跟她打招呼，最后吃了她脚下狠狠一踹。</p>

于是，当晚的八卦又多了一条：斯薇情变爱上克瓦希尔，又因对方玩世不恭因爱生恨，还出手伤人，把将军都踹在了地上……</p>

安安坐在一棵孤零零的羽萱花树下，白色长裙像是盛开的巨大花朵散在草坪表面。她抬头看着那些初学般飘落的花瓣，任凭视域中的一切被闪耀的银白遮掩。</p>

隔着人群，法瑟看着她的身影也断断续续。每当有人走过，她的动作产生了细微的变化，都像是剪辑过的电影片段一样一幕幕在他眼前放映。</p>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所有的生命共同存活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有海浪交织在一起风的叹息，有星空下墨绿温软的草坪，有无边无际的宇宙和恢弘浩荡的大海，有充满了光明而恒久不变的苍穹……还有坐在树下对着奔跑而来小男孩微笑的白裙女子。</p>

也正因为这一切，世界变得如此精彩，变得如此令人不舍。</p>

这个晚上已然变成了最矛盾的一夜。</p>

她眼中的光亮让人想起了心底渴求的繁星。</p>

他终于能看见天空下的她，却又得继续忍受着天空的寂寞。</p>

…………</p>

……</p>

莱斯威的美好时光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维希尔一看见安安以后很快就跑了过去。尤茵还在气头上，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跟着那个自私的“坏女人”学坏了，立刻跟着儿子跑过去，借机和安安吵架。莱斯威当然不能放她们在一边不管，也只好再次赶上去当和事老。</p>

不管这一切在他们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对弗丽嘉来说，都已经足够美好了。由于部落之间关系变得紧张，西芙和雅恩莎撒——她的两个挚友都不能过来看她。只有尤尔明天会赶回阿斯加德，到时候她才算有个伴了吧。</p>

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不管未来如何，起码瑟瑟还留在她的身边，起码赫默还平安健康地活着……人在失去过很多东西后，总是格外地感激命运并没有带走所有珍惜的东西。</p>

焰火层层叠叠在高空盛放，在乌达泉上闪出不断变幻的光。</p>

弗丽嘉站在世界之树下，深紫色的眼眸随着光亮时明时暗，潋滟如同色彩缤纷的少年往事。</p>

记忆犹如潮水般涌现，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许多事……还有那个她曾经恨之入骨，却强行在她生命中刻下无数烙印最后沉默着离开的男人。</p>

那个人生如同一场轰轰烈烈火焰的男人……</p>

七百年前跟他在一起看焰火的夜晚就好像一场转瞬即碎的美梦，令她在此后看见焰火的时刻都会想起他。</p>

看着空中的七彩光芒，弗丽嘉不曾留意身后的世界之树已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只任凭那些焰火洗清了她的思绪，让她什么都不用再想。</p>

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直到她的脖子都有些酸了，才听见有人在身后唤道：</p>

“弗丽嘉。”</p>

因为四周环境太嘈杂，弗丽嘉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个人再一次重复道：“弗丽嘉。”</p>

弗丽嘉这才猛地转过身去，睁大眼看着身后的人。</p>

焰火一团团冲入高空，像是无数朵庞大绽开的花朵，将深黑的阿斯加德之夜也照明一如白昼。那些彩色的火光洒落大地，洒满了男人的红发。</p>

弗丽嘉错愕了许久，最终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捂住嘴，却还是没能压抑住明显的抽气声。</p>

他站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脸上露出了带着些稚气的笑容：</p>

“姐姐，我回来了。”</p>

与此同时，一条银色的焰火冲入高空，在黑夜的最高点爆开，落下满世界璀璨的星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