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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容远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他把秦珂拉住,秦珂一靠近,就能闻到他满身的酒气,而且他一直稍有洁癖,很少这样衣着凌乱。</p>

他不想让秦珂再靠近长青。把秦珂挡在身后,他从一旁侍卫手中接过弓箭,笑了一声,稳稳端起弓。悠悠对长青说着:“你这是找死。”</p>

长青慢慢松开了一些对蓟王的桎梏,蓟王长长喘了一口气,脸被憋得通红。连忙喝止住秦容远:“秦容远……你要害死本王不成!”他还是人质呢,秦容远居然就敢拿弓箭指过来。有他当人肉盾牌,长青怕个屁啊!</p>

但秦容远并不在乎蓟王这个蠢笨王爷的身家性命,他对长青的杀心在这一刻、在他不假思索端起弓箭时好像掩盖了所有筹谋算计、种种利弊权衡。</p>

看着他的手抬得稳当当的,面色也果决,秦珂轻轻笑了。“你大可以杀了他。”</p>

秦容远搭在弓上的手猛地一紧,听见她继续说:“杀了他,到时还要麻烦哥哥把我和他埋在一起。”她说这话时眼里亮亮的,有水光。</p>

秦珂最后对着秦容远笑了一下,她虽然在笑,眼里却都是果决之意。秦容远压着弓弦的手微微一颤,心底又翻卷起更强烈的怒气来。</p>

她这时候倒不继续装了?说什么白天的自己为他而活,夜里为长青而活,不过是想伪装成无辜善良的样子哄骗着人对她心软。</p>

他安插冬生在她身边,也探听到了她的许多心里话。她听说云嘉会嫁给自己,为了自己,连云嘉公主都能忍,都不愿触怒,可如今为了长青这样一个下人命都不肯要了!</p>

秦容远心里不痛快,嘴唇紧紧抿住,视线裹挟着浓烈的杀意。</p>

他看到秦珂倒退了两步,面朝着他,话却是对着长青说的:“长青,带我走吧。”</p>

“不管你是生还是死,都带我走吧。”哽咽了一下,重复道:“带我走。”</p>

三遍“带我走”,像是千斤一样压在秦容远心上。他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心肺撕扯着一样微微有些疼,更像是被匕首划开一个口子,他再伤她害她,她到底是自己的妹妹。</p>

所以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怎么敢……离开他!</p>

长青手指抵在唇上,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声音刚落,就有一匹马跃进院子里,秦珂退到长青身边,长青立刻单臂环抱住她,剑柄重重撞在蓟王后腰,把他推到秦容远身上。</p>

趁这个当口,长青毫不费力地带着秦珂翻身上马。把她稳稳地放在身前,抱进怀里。</p>

秦珂一贴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但他丝毫不觉一样,揽着她的手臂有力又稳当。感觉不出是一个才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的人。</p>

蓟王这一下撞得实诚极了,长开手臂把秦容远抱紧了怀里。秦容远不耐烦地把他拔开,握着弓的手重新抬起,手背青筋暴起得格外明显。</p>

长青动作再快,又怎么快得过他的箭?偏偏蓟王又再次扑过来,扣住他的手臂:“别射箭!放他走。”</p>

然后摸着脖子,继续向周围的侍卫喊道:“你们不许拦——”他咳嗽几声,重复了一遍,“不许拦!”</p>

他如此说,府中的侍卫们又哪敢继续往外冲,只能眼见着长青带走了秦珂。</p>

失去了射杀的先机,秦容远皱着眉,看蓟王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蠢货,“王爷险些死在他手里,为何放他一命?”</p>

蓟王摸摸脖子,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出来搪塞秦容远:“……我又没真死在他手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p>

秦容远如果信了他的说法就是真傻。他深深看了蓟王一眼,蓟王还是那张透着傻气的脸,他敏感地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p>

蓟王双手插/进袖管里,转眸看着大敞的府门。垂下眼,心想:长青,你刚刚说能拿出东西换你这一命,可别让我失望啊!</p>

就在刚才,长青挟持着他时,语速很快地附耳和他说了一些话。话里透露的信息足以让他相信,长青是有能力拿出一些东西来与他做交换的。</p>

夜风温柔,在马背上却显得有几分凛冽,周遭都是逃亡的紧迫感。</p>

秦珂仰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下巴上蹭了血,已经干涸,她伸出手去蹭,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小声问:“长青,你还好吗?”</p>

怎么可能好?秦府的刑房她也是进过的,看到过里面的各种刑具,他被关在里面那么久,怎么可能像此刻所表现出的这样无碍。长青感受到她贴着他下巴的手有些颤抖,身下的马疾驰在夜巷里,他腾出一只手把她颤抖的指尖握住。温声问她,“怕不怕?”</p>

秦珂摇摇头,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晃了晃,手向前,摸到她肌肤细嫩的脸,果然摸到一手冰凉的泪。</p>

他仔细擦了擦,然后下巴轻轻压在她头上,回答她:“小姐,长青没事。”他声音里藏着隐忍的感情,厚重有力。</p>

秦珂吸了下鼻子,只希望马快些跑出这里,好给长青治伤。</p>

她没有问他,他到底是怎么逃出秦府的,这些并不重要。她心里只有幸好两个字。</p>

————</p>

是太子为长青安排了隐蔽的住所暂时躲避。</p>

太子等在一间房里,来回踱步,表情激动又焦躁。偏偏长青很耐得住性子,迟迟不来找他。</p>

这时候长青在另一间房里,老实听话地坐在榻上,而秦珂跪坐在他身旁帮他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这时候她不哭了,抿着嘴。</p>

但眼眶还是红红的,眼珠明亮,带着水洗过的清透。她动作十分轻柔,垂着眼,表情认真得可爱。</p>

长青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秦珂抬头时就正好撞进他眼中。</p>

她用手背蹭了一下脸,“怎么了?有东西?“</p>

长青轻轻摇摇头,嘴边有笑意。很浅,但很真心。他以前总透着一些木楞,这时候虽然还有着从前的感觉,但又隐隐多了一些不同。</p>

秦珂说不上来,但他看她时目光坦荡,像是在里面蓄了一汪能溺毙人的湖水。</p>

安置好秦珂,长青轻轻合上房门后离开了。</p>

他被下人引到太子所在的房中。一见到他,太子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问:“长青,你恢复记忆了对吧?”</p>

然后不等长青回应,他猛地展开手臂,长袖一震,表情十分得意:“看,我也恢复了记忆。”太子穿的袍子上有华贵的纹路,多年养尊处优,面色极白,双眼下却微微泛青,该是好多天不曾好眠。</p>

长青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太子。</p>

太子脸上的笑,从明显渐渐转为浅淡,然后就有些疑惑地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个系统我再清楚不过了,我被清空的记忆突然回来,就知道一定是你完全苏醒了。”说到这儿,他重新兴奋起来,“我等这一天真是等得太久了!你苏醒了,就一定能助我一臂之力!”</p>

而太子看长青的表情始终淡淡的,莫名有些慌。</p>

最初他和长青能毫无障碍地进行交流。长青还曾几次帮他出谋划策,助他一步一步踏上东宫之位。</p>

后来他贪图得太多了,人命也随意轻贱,长青不愿再继续帮助他。直到后来长青选择为了秦珂放弃,而他也不想离开这个距皇位仅剩一步之遥的世界,所以从那时起两人就断掉了联系。</p>

但这个世界里的长青落水后,他脑中早已经多年没有反应的系统突然吐了些记忆给他。那时候随着强制关闭系统而清空的第一世和关于现实世界的记忆,全都开始慢慢回到脑海中。</p>

长青看出他的兴奋,慢慢笑了下,漫不经心地:“你在这个世界停留了这么久,没腻吗?哦,对了,”他顿了下,“反正你也不知道。”</p>

他选择沉睡,变成了系统中的剧情人物,而太子也失去了记忆一遍遍辗转在如今这个世界里。翻看完之后,他玩味地勾了勾嘴角,有些讽刺又有些叹息:“没想到这么多次,你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p>

太子听到他这样毫不留情面的奚落,面上一僵,但是很快又缓和下来,傲然一笑:“那又如何?如今我记起了一切,还有你从旁协助,难道还会再输给蓟王那个蠢货不成?”</p>

原本的长青落水,带着一些些残留的记忆,所以通过他的刻意引到,为他所用。不过随着秦珂进入世界开始攻略,长青也再不能受他的控制。</p>

他有些遗憾。以前一直是长青比他厉害,操纵他、命令他。他能驱使长青的那段时间,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实在是让他怀念。</p>

他的声音里带着鼓动,“长青,既然你来了,不如就留在这里一直辅佐我。等我成了皇帝,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二人共建太平盛世。”</p>

长青抬眼,目光里毫不掩饰都是对太子此言的不以为然,他轻哼了一声,“你想继续留在这里便留,我从始至终,都只是和一个人在一起。”</p>

太子明显愣了一下,“长青你傻吗?”</p>

长青眉眼都舒展开,笑得如沐春风,“你爱你的皇权帝座,我自然,也有我的念念不忘。”</p>

——</p>

长青进门时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秦珂。</p>

她把袖子挽起来,露出细细的手腕。他视力好,一眼看过去,就能见到她的手指被水泡得泛红。</p>

她握了一下手指,凑近嘴边轻轻哈出一口热气,该是不习惯。</p>

其实秦珂并没有任何不习惯。这一日并不冷,水虽然凉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只是因为她过了太久的好日子,皮肤娇嫩得过分,泡久了冷水看起来就有些可怜。</p>

那日逃出蓟王府时她被长青揽在怀里,衣裳蹭了许多血迹。但第二天一早,就发现换下来的衣服都已经被长青洗干净了。</p>

最近长青似乎是有事,常常出门。她既然离开了秦府,就没想着再做回她的大小姐,连洗东西这样的小事都要丢给长青去做。寻常人家的姑娘能做的事,她自然也可以。</p>

她余光看到长青大步走过来。</p>

这宅子里只住了她和长青两个人。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座宅子是怎么来的,但长青让她安心住着,她也就不再多问。</p>

她始终对他抱有十二分的信任。</p>

长青喜欢看她无条件信任自己的眼神。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怔怔地在原地站着。抬在嘴边的手还没放下,就被他走上前,伸出手来拢住了。</p>

他把她的手包在掌心,“你做这些干什么?”</p>

垂着眼睛,语气放得很轻,唯恐惊到她一样。话里也并非是责问,反而满满都是关心。他不希望宅子里有除她之外的人来回走动,所以宅子里除了秦珂和他,再没有别人了。凡是他能做的事,都由他亲力亲为。</p>

她从前在秦府时,饮食起居无一不是精细至极,如今不仅要陪他住在这样小小的宅子里,现在还要亲手清洗衣物。</p>

即使她愿意,他也舍不得。</p>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在秦府时他一向内敛,永远称呼她为“小姐”,也从来都挂着沉默听话的表情。</p>

这时候倒不叫她“小姐”了,语气里甚至透着几分强势。秦珂听到耳朵里还有些新奇,这段时间不管他怎么压抑着,她还是能看出他整个人渐渐有了些变化。</p>

原来像是一把被人握在手里的锋利刀剑,为人所用,替人办事。这时候却不再受制于人,言行更加随心所欲。她还在想:也许他原本的性子就该是现在这样的。</p>

秦珂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长青面对拿着长鞭的自己,即使不曾直视她的眼睛,她也能看出他压在沉默表情之下的桀骜冷漠。</p>

她用几个月的世界剥开他坚硬的外壳,就该细心呵护外壳之下的真心。</p>

于是她很欢心、很心甘情愿地低低道:“没什么做不得的。”</p>

话刚说完就感受到他握着她的手一紧,掌心上的温度笼着她。她抬起脸,看到他眉眼温柔,微微弯下身来迁就她的身高,让她能直视他的眼底,那里放的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情感。</p>

然后他突然问:“想过什么样的生活?”</p>

太子要他助他夺位,他却深知太子并不适合做皇帝。反倒是蓟王,多年隐忍,有手段也有耐心,是能成大事的人。</p>

事实也印证了,不管太子重来多少次,也无法把蓟王踩在脚下。</p>

他并不想参与其中,但太子明摆着是不容许他明哲保身的:要么做他的爪牙,要么死在他手里。</p>

但太子连蓟王都摸不透,又怎么能让他甘心受驱使?他唯一放在心上的,是秦珂想要过怎样的生活。</p>

秦珂想了想,当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想离开这里。有一个自己的院子,和长青生活在一起。”</p>

见他愣住,立刻就笑了,“我从小长在京中,还从未看过外面的世界。长青可愿意陪我?”</p>

长青弯了弯嘴角,但他笑意浅,很快就消失了。</p>

他在心里说:“我想给你的,绝不止这些。”</p>

————</p>

帝王大限将至,朝野之内人心浮动。</p>

本朝皇子只有四人,成年皇子也只有太子和蓟王。偏偏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先后暴毙在府邸里,也不过十二三的年纪。</p>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数月之间发生的。踩着手足至亲的血,太子和蓟王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对峙。</p>

蓟王一直以懦弱愚蠢的姿态示人,如今却成了继承大统唯二的人选。但太子早立,蓟王功绩不显,是最近才摆出与太子争锋的势头。</p>

怎么看,最后获利的都会是东宫。</p>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许多人不曾料到的是,本就病重的皇帝最后却不是被这场大病熬死在龙床上的,而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太子生生气死在龙椅上的。</p>

有大臣联名参了太子一本,告发免州官员向太子行贿一事。太子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依旧梗着脖子不肯认,甚至当庭顶撞震怒的父皇。</p>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吐出一口血来,太子那时还保持着涨红的脸色和气愤委屈的神情。</p>

于是百官就这样成了太子气死皇帝的证人。</p>

蓟王坐收渔翁之利。</p>

随后太子回府,还没能等到与蓟王背水一战,就诡异地死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p>

无伤口、无征兆。死时瞪圆了双目,像是活活被吓死的。</p>

此时冬天刚过不久。正如当初秦容远和秦珂所说的那样,太子死了。一切都并非是预言,不过是有心人暗地里的筹谋算计罢了。</p>

朝中都传太子是“惊悸而亡”,因为在众人面前气死了自己的父皇,畏惧又悲痛导致命绝府中。虽然很意外,倒也合情合理。</p>

最终,以秦容远为首的大臣拥护了蓟王登基。</p>

————</p>

如今秦珂身处的这座小小的宅子和秦府根本无法相提并论。</p>

院子也比之小了太多。</p>

但秦容远再次见到秦珂的时候,她却笑得很开心。长青怕她在宅子里孤单,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只小奶狗,在他不在的时候陪她玩。</p>

秦容远带人破门而入,就看到她亭亭立在院子里。穿一件藕荷色的长裙,没有束腰,腰身空落落的透着单薄。</p>

小狗绕着她脚边跑来跑去。</p>

她听到响动抬起头,见来人是他,先是惊异,然后立刻挂上了满脸的防备。她以前一见到他,永远都是弯着眼睛对他笑,何时有过此刻的样子?</p>

秦容远慢慢靠近她。他带了许多侍卫,配着刀剑,训练有素地无声在院子里站成排。</p>

他整个人高大、冷漠。走过来的时候,秦珂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p>

长青出门了,在院子里只有她一人,唯一担心地就是如果被强行带走,长青又怎么才能找到自己?</p>

秦容远看起来却不急,表情闲适甚至带笑。他手轻轻一抬,有侍卫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上前。</p>

松开手,那人就重重栽倒在了地面上。看起来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有最初趴在地上时,手指轻轻动了动,证明还留着一口气。</p>

透过凌乱染血的长发,秦珂能勉强看出这人的五官。</p>

是殷月竹。他满身都是伤口,外衣被划得七零八落,血污掩盖住了原本精致如女子的面容,狼狈得可怜。</p>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珂强忍着不适,虽然知道面前人的阴狠,但到底没亲眼见过。如今殷月竹凄惨的模样就摆在眼前,看着笑得宛如恶魔的秦容远,秦珂只希望长青不要那么早回来,唯恐他势单力薄,再遭受面前人的折辱。</p>

看了一眼殷月竹,秦容远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说:“你七岁那年,在街上玩耍时被人推搡。回府之后哭闹不休……那一日凡是近了你身的人,都没有好下场。”</p>

他轻轻抬脚,踩在殷月竹伤痕交错手臂上,“没想到漏了一个他,任由他又活了这么久。当年他也碰到了你对不对?所以哥哥先废掉了他一只手。”</p>

他抬眼,看到秦珂眼里只有深深的厌恶。</p>

心下刺痛,面上反而笑得更残忍。</p>

“那时你不是很开心吗?现在倒开始嫌弃哥哥了?”</p>

长青在秦珂与蓟王成亲那日之所以能从秦府顺利逃走,也是利用了殷月竹,借他的掩护逃脱。</p>

新帐旧账一起算,秦容远几乎要把殷月竹折磨致死。</p>

“阿珂,你是我的妹妹,是秦府的小姐。不论你到哪儿,这都是你摆脱不了的过去。”他脚下碾压得愈发用力,殷月竹在疼痛中醒来,低低叫了一声,却无力爬起来。</p>

脚下细微的挣扎秦容远视而不见,靴底踩在殷月竹的手臂上,只将他视为能随意捏死的蝼蚁。</p>

看着秦珂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肯和他说的警惕模样,他步步紧逼,靠近她,问:“长青能给你什么?”他轻嗤一声,“一个奴才罢了。”</p>

只有说这句话时,他才看到秦珂的表情陡然一变,反驳道:“长青不是奴才!”</p>

她直视着秦容远的眼睛,说:“我也不再是秦府的小姐。”</p>

秦容远笑起来,开始只是挑动嘴角,慢慢地笑出声,笑声里都是嘲弄。然后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越来越近。</p>

回过头,就看见大敞的院门方向,长青已经大步走进来。目光掠过他,直直看向秦珂,然后就一直锁定着她,眼神里透着安抚。</p>

秦珂果然不再挣扎了,但眼睛始终不离长青。</p>

这几日在蓟王身边见到的长青,都是运筹帷幄的,没想到这时候却能见到他这么紧张。</p>

秦容远微微偏头,“裴大人,”挑起一侧嘴角继续笑着,“我来接自己的妹妹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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