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罪臣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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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追兵的步子顿停。</p>

那门房同样惊诧地愣了愣。</p>

裴郁离再度开口，声音里混着一丝决绝：“裴筠今日以戴罪之身前来，劳烦通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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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陆域的夜并没有被这样小小的插曲所扰，可海域的夜却已经躁动到了极点。</p>

小北舵的几位帮众在船中照顾完这个照顾那个，终于在子时将至时迎来了唯一一个好消息：窦学医醒了。</p>

窦学医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顶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体，先去探了范岳楼的脉。</p>

一旁照料的小北舵帮众还未来得及搭话，就只见到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凝重到了天即将要塌的地步。</p>

“寇爷呢？”那帮众刚要出言安慰，窦学医已经冷静下来，先抬头问了他寇翊的情况。</p>

“舵主在隔壁房间里，”帮众答道，“同样昏迷不醒中。”</p>

窦学医对那帮众伸出了手，说：“扶我一把，我去看看。”</p>

他看似镇定的语气中其实满含着焦急，帮众自然感受到了，立刻便照做，毕竟寇翊的安危此刻正悬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上。</p>

船外的天鲲与戍龙大大小小的领首还被小北舵与范党心腹所控制。</p>

数万人仍旧围在港口，每个人的眼睛都盯住了寇翊的住船，无一人去休息。</p>

主船的大火被熄灭，里面挖出了曹佚秋支离破碎的尸体，却未见其余人的遗体，这让所有人还勉强按捺着心中的躁动。</p>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包堵下，寇翊静静躺在卧房的床上，呼吸和心跳都虚弱极了。</p>

但人事不省显然也未能让他远离纷争，他的眼皮正在不断地抖动，似乎正被什么噩梦惊扰，并没能得到喘息的空余。</p>

吱嘎一声，木门被人轻轻推开。</p>

窦学医在一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寇翊的房间，他脖子上乱七八糟的红痕还清晰可见，在见到寇翊的一瞬间，他的双腿都抑制不住地一软。</p>

搀扶他的小北舵帮众立刻使了力气将他扶稳，肃着脸将他扶到了寇翊的床边，又扶他慢慢坐了下去。</p>

窦学医一眼看见的，便是寇翊枕下露出一头的青玉枝。</p>

他将手搭在寇翊的颈部脉搏上探了探，肉眼可见地松出了一口气，而后才又转而去摸寇翊的手腕，边问道：“小裴呢？”</p>

身边的帮众顿了顿，答道：“他夜前乘船，说是要去东南陆域。”</p>

窦学医的表情似乎也一怔：“他说了要去做什么吗？”</p>

“没有，”那帮众摇摇头，道，“只说让我们瞒住此时的情况，并托我们好好照顾舵主。”</p>

他似乎有所犹疑：“兄弟们都觉得他是跑了，否则去东南陆域又有什么用？”</p>

窦学医感受到寇翊的脉搏突然快了几分。</p>

“小窦大夫，舵主何时能醒？”那帮众方才多嘴了一句，深觉闹心，一方面是为眼前这局面烦恼，另一方面也为自家舵主感到不值。</p>

他们的舵主此前多番嘱咐，无论情况如何，都一定要护住他那位姓裴的心上人。</p>

可他这心上人倒好，跑得比谁都快。</p>

“继续说。”窦学医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p>

那帮众还不解其意呢，窦学医又将青玉枝抽出直接放到寇翊的手心里，补充道：“继续说小裴，好话坏话随便说，附着寇爷的耳朵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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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大统领府的门房迟疑片刻，答道：“张口胡言可做不得数，裴瑞连同其家眷早在十一年前便殒了，你这个罪臣之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p>

裴郁离身后的两个官兵同时上前，一人按住了他的一边肩膀，作势要将他往起拉。</p>

“我是不是裴筠，卫大统领自可决断。”裴郁离脸色灰白，身后两人触到他时，隔着好几层衣物都摸了满手的虚汗。</p>

他咬着牙快速道，“你担得起不做通报的责任吗？”</p>

门房张了张嘴，没再反驳，而是快步入了府内。</p>

裴郁离整个身体都很沉，两只胳膊又被官兵扯得难受，他的声音都开始发虚：“别拉着我成吗？大统领府前，我还能跑了不成？”</p>

那两个官兵都是木头脑袋，才不管这些，闻言也没有放开手。</p>

正在此时，府中传出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隔着很远的距离都有一阵威慑感迎面而来。</p>

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来人神情肃然、目光凌厉，立于阶梯之上，居高临下睨了裴郁离半晌，缓缓道：“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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