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距离审判360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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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再次见到洛特是在两星期之后。</p>

夏油杰跟着查尔斯进去了威尔特夏家的宅邸。</p>

通往地下室的楼道依旧是黑洞洞的, 那扇本来能够照亮路的灯似乎是很早之前就坏掉了，因而他必须很小心地按着墙壁慢慢地走下去。</p>

夏油杰敲响了地下室的门。</p>

过了片刻之后，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p>

洛特的脸出现在了门的背后。</p>

阴影遮掩着他的神情, 在开门的一瞬间夏油杰似乎是看到了他害怕的神色，但是在洛特看清了外面的人是谁之后, 这种害怕就骤然消失了。</p>

洛特扬起嘴角, 他拉开门，朝着门外的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却好像是强装出来的笑容，他说道：“杰，你又来了啊。”</p>

夏油杰走进去，门在他的背后又合上了。</p>

洛特朝着他比出一根手指, 说道：“要小声点, 虽然爸爸今天不在家，但是——”</p>

夏油杰问道：“但是什么？”</p>

洛特垂着眼睛，他按在门把上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 随后，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说道：“爸爸不让我和你一起玩。他说那样我就不是好孩子了。”</p>

洛特说着, 他抬起头, 他似乎是皱起了眉头, 但是在地下室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并不是很清楚。</p>

“但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做个好孩子呢？”</p>

夏油杰安静地听着, 而后他摇头，说道：“没有必要。”</p>

“你的父亲不喜欢你。你也没有必要去——”</p>

洛特点了点头，他笑起来，拍手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p>

洛特小跑着过来，他坐在了夏油杰的身边, 转过头看向夏油杰。</p>

距离一下子变近了。</p>

洛特凑近来了，他的眼睫很长，随着眨眼的动作扑闪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又有了神采，他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是夏油杰却完全听不进去了。</p>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断地加速跳动。</p>

“扑通。”</p>

“扑通。”</p>

夏油杰想要冷静下来，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

根本冷静不下来。</p>

洛特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呼吸因为他的动作触及到了夏油杰的脖颈，像是将那里的温度都升高了。</p>

洛特看着夏油杰，说道：“可是我还想出去。”</p>

夏油杰下意识地想要说“好”，但是这时候，他又想起了什么，他问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p>

洛特似乎是不想说。</p>

洛特垂下了眼睛，他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袖子下摆，不断地下拉着，似乎是想遮掩着什么。</p>

夏油杰伸出手，他按住了洛特的手掌。</p>

夏油杰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他说道：“能让我看一下吗？”</p>

洛特咬着下唇，他摇了摇头，却又点头，像是因为太过犹豫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说道：“不给我看的话，就不带你出去了。”</p>

“不要。”</p>

洛特下意识地反驳道，他抬起眼睛，像是快哭出来的样子。</p>

也是在那时候，夏油杰将他放松了力道的手掌拿了下去。</p>

因为地下室的灯光太过昏暗，也是因为洛特身上那件宽大的衣服袖口太长，遮掩住了部分的痕迹，所以一开始夏油杰并没有发现。</p>

等到了这个时候，夏油杰才发现了一些端倪。</p>

洛特隐藏在袖口之下的手臂，有着青紫的痕迹。</p>

夏油杰伸手撩开了那遮掩着的袖口。</p>

在少年瘦弱的白皙的右手手臂上，残留着许多的乌青，还有着凝结而成的疤痕，有些还没有结痂的，隐隐约约地能看出来血迹。</p>

像是被打出来的。</p>

而且不止这么一处。</p>

夏油杰看着洛特捂住自己领口，那个动作就隐喻着什么。</p>

“让我看看。”</p>

并不是强迫着的口气，洛特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p>

洛特领口的衣物被手指拉下。</p>

为了看清楚，夏油杰低头望了过去。</p>

少年的锁骨之上，是被掐出来的青紫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可怜。</p>

洛特说道：“不是很严重的。”</p>

“不。”夏油杰说道，“很严重。”</p>

洛特笑了下，他说道：“哥哥那天帮我挡了下，所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p>

几乎是下意识的，夏油杰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些乌青。</p>

“疼吗？”</p>

洛特呜咽了一声，他点头，声音中带着些哽咽，他说道：“疼。”</p>

夏油杰垂下了眼睛，他的手指摩挲着，触碰到的皮肤留着疤，温度却是那样的暖。</p>

像是为了隐藏什么，夏油杰的手指离开了那片乌青，他伸手将洛特的衣服调整好，说道：“我下次、给你带药膏过来。”</p>

洛特点了点头，他笑起来，说道：“谢谢。”</p>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刚才的举动实在是过分得近了。</p>

近到夏油杰能够看到他笑起来时，宽大的衣服下，若隐若现的伤痕。</p>

夏油杰抱住了他。</p>

洛特似乎是愣住了，过了片刻，他也伸出手，环住了夏油杰的脖颈。</p>

少年身上的味道很清淡，而且真正抱住了他之后，夏油杰才意识到，原来他是这么的瘦弱。</p>

洛特的脑袋轻轻地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他说道：“杰，今天可以带我出去吗？”</p>

夏油杰愣了下，说道：“好。”</p>

洛特笑起来，他扬起了嘴角，笑得灿烂。</p>

他偏过头，像是耳语一般，在夏油杰的耳边说道：“谢谢你。你最好啦，杰。”</p>

心脏跳得好像更快了。</p>

洛特先松开了手，他跑过去，打开了地下室的门。</p>

夏油杰跟在他背后出去。</p>

洛特似乎是要跟他的兄长说些什么，他让夏油杰在门口稍等一会。</p>

查尔斯那时候在母亲的房间里，他照顾着那个精神病患者。</p>

在听到卧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查尔斯回过头去，看见是洛特的时候，他问道：“怎么了？”</p>

洛特站在门口，他说道：“我想和杰出去，可以吗，哥哥？”</p>

查尔斯叹了口气，他金色的眼睛看向洛特，而后，他支着下巴，想了下，说道：“父亲说他今晚九点钟回来。”</p>

这样的回答，就是默许了。</p>

“好！”洛特说着，他退出去，关上门，隔着门缝他笑出来，朝着房间里的兄长说道，“我会在那之前回来的。”</p>

但是夏油杰站在楼梯的下面，于是他踉踉跄跄地撞进了夏油杰的怀里。</p>

洛特踮起脚，他揽住夏油杰的脖颈，说道：“我们出去吧。”</p>

......</p>

洛特很少、几乎是从来不离开那间地下室。</p>

他像是只被放出了笼子的鸟一样，观察着周围的一切。</p>

他们在小镇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p>

但是洛特的那一头白发和金眼睛实在太过显眼了。</p>

镇上的人看到这标志性的样貌，几乎就能辨认出他的身份。</p>

不时的有周围人的打量和围观，这似乎是让洛特感觉到有些不适应。</p>

洛特拉扯着夏油杰的衣角，在看到夏油杰投过来的视线后，洛特想了下，他问道：“我想去学校。”</p>

“可以吗？”</p>

夏油杰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他只是牵着洛特的手，带着洛特奔跑起来。</p>

洛特有些猝不及防地被他拉着手奔跑，但是他并没有抗拒，而是笑起来，跟着夏油杰。</p>

学校的位置很偏僻，而且周末的时候，几乎没有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