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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入季由霄的正房,一股药香冲入鼻子,藤蔓退出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烯悬满意地看到里房空无一人。她走进去书房,见到季由霄正半梦半醒地坐在书桌旁,盯着那桌子,不知想什么。烯悬笑了,不枉今日让他病好起身。
“谁?”良久季由霄才见跟前有人,他转过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迷惑,思索,突然惊起,他睁大了眼看着她,“你,你!言若?”良久他看得清楚,“不,不是。”呵呵呵,烯悬大笑起来,“当然不是,公爹,路顺和有礼了。”季由霄警觉地看着她,终于回过神来,“原来是你,好,好,我早知这大半年来的事蹊跷。她终于没有放过谁,镜铮、我,下一个是谁?”烯悬轻蔑地笑而不答。
“你到底是谁?”季由霄死死盯着那眉心红艳的一点,这样着她的旧时裳,戴着她那紫金环,他心中问。
烯悬伸手像脸上摸去,季由霄心脏仿佛扑通一声停止了跳动,是她吗?是她吗?一片什么东西从指尖落在地上立时成灰,季由霄睁大了眼看却突然失落,眼前的人有一张令人惊慕的容颜,却不是他心心念念想的那一个,更遑论那一脸的肃杀和冷淡默然与记忆里的那人根本不相干。
“你与巫祈言若是何关系?你那眉间分明是她旧物,冒那路家女儿嫁我府里来究竟是何居心?”
“哼,相爷既知这是言若旧物,怎就不想想她死得凄惨,我入这府里可还有他事?呵,想是相爷忘了言若从未说过要饶了谁。”烯悬冷冷看着季由霄苍白的脸,“我若拿回了赤珠便继任巫祈,”她走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言若将这珠子给了你们是要继任者来找你们为她报仇呢!季相,你欠她的可要好生还来,哈哈哈哈!”
“季相,你一子一女,两个姬妾,为你殉葬可好?你若将那珠子交来我便饶下你性命,不然。”烯悬将衣襟上的一朵花拿下扔到如上吊一般昏死悬挂的鸟儿身上,那花儿瞬间融化为黑红的汁液,将鸟儿化成了一滩水。
季由霄恨恨地看着她,手紧紧握住,像要冲出去与她一拼死活,可最后他却笑了,“巫祈,哈哈,若你真是言若之继任,如何就找不到那珠子?你若要老夫的命也只管拿去,可想要那珠子,哼哼,只看你的本事!”
烯悬突地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拎起来,死死掐住,直到季由霄脸色由青变死灰,哼,烯悬冷冷放手,“老匹夫,真如那老妇所说,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不多想,更不看一眼,连做梦都不透露半分,你倒把那珠子藏得好!也罢,我与你玩这一遭!”
烯悬取出支香点燃,“这久梦香能让人久眠失语,你且安分看我找到那珠子。”香气冲入季由霄的鼻,他昏昏要睡,是呢,珠子不能给你,它要陪着我到那地底下,我会亲自还给她,言若,死也不怕了,你等着我吧。
烯悬冷笑着看他要睡死下去,转身欲走,“你就要杀死祥枫?绝也不给你。”季由霄如梦语的声音传来,烯悬一愣,旋即笑开了去,杀死他也不给么?季相,你真是大方,真是舍得呢!
她的手抚上珠子,“别急,终究会找回来,那老匹夫定是将它放在近处却从不看一眼。他倒是好本事,做梦都没透半点。”
次日,季相口不能言,整日昏噩卧床难起,圣上忧心赐医赠药。烯悬冷冷挥手,一棵石榴树倒下,她拿起盘子里的瓜果转动,季祥枫日日送过来,“第四个!”她淡淡说。
希末默默坐在床边流着眼泪,季祥枫送来的书信头一句便是:三姐就快可以见着爹了。她高兴才一瞬,马上就见着下一句,爹已经是不久之人,望三姐早做准备,终究还剩着这一面。
是呢,爹,我做那些,你恐怕都知道吧,你终究是不想见我,可我想见你,想见,为什么要剩下这最后一次给我,我不愿,不愿。。。她举起酒壶,酒入肠烧着心肺,眼泪也混着酒喝下肚去,想见,日日都想,爹要是走了,我该如何?她的天地混沌一片,仿佛穷途末日般没了指望。真想让爹再看看我,你们都不知道呢,爹,他看我,他常常那样沉默地看着我,那是喜欢我的,他眼里是极喜欢极喜欢的神采,他都不会那样看娘她们。他只看我,只会看着我!啪的一声巨响,酒壶摔得粉碎,“只看着我!”希末大喝一声推倒了椅子妆台。
刚进房的李台检吓得跳开去,夫人!他喊着想上前去想扶住东倒西歪的希末。希末抬起迷糊的眼,眼看着跟前有人向她走来,她努力得看,怎么看怎么像是——爹!呵呵,她歪斜着笑起来,是呢,我有何怕的?什么也不怕!我要见爹,爹,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的看!
她对着那个影子扑过去紧紧抱住,李台检不敢相信接住了她,希末对他软软地哼了一声他便如梦初醒,立刻跳起来避开了满地的碎片冲过去,关上门然后冲到她面前。“夫人。”他眼盯着看搓着手,终于忍不住凑过去搂住她。他的夫人,季相的亲女,那样的美貌妾无一人比得上,他更不喜那些柴禾一般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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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再翻身躺下,累得不能动弹,那只手却还抚着她的脸,喃喃念着:夫人,我喜欢着你,很久了,莫将我推开去。
希末,希末,有人叫着她的名字,你可想再见他一面?希末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我想啊。希末的耳边不断重复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在梦中她看见前方朦胧的影子,是具棺木,她看见自己冲上前去拍打着却打不开,许多的人无声推开她,抬走了棺木,她看见自己悲哭一声:爹——!爹,她觉得眼角的湿润太多,无声流进脖子里,真冷,她醒过来。
李台检想来的时候他的夫人坐在床边,他讪笑着搂过她,“夫人,昨夜是我孟浪了。”希末身上都可见瘀青。希末一把打掉他的手,李台检一惊立刻缩回,希末转身看他,他更是连头也不敢抬,希末伸过手抓住他,他惊却不敢躲,然而希末将他拉到怀里一把死死抱住他,良久竟一下咬在他唇上,李台检一哆嗦,高兴着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语句,一下又躺回床里,如虎狼一般扑下。一早晨,李台检竟忘了姓甚名谁,连脚软撞了柱子也笑得停不住。
希末穿上正装,召集了管家管事帐房,将焦楼所得并田租放贷的银子全清理出,她带上这许多银子并自己的妆奁盒子里的珍珠首饰,多名护院家丁,呼啦啦几辆车马一并赶往城中最大的银楼。
未几,人已在上山的轿子中。
咚!咚!山寺中浑厚的钟声响彻山林,千灵寺,百年古刹,希末闭上眼,虔诚的祷告着,她的耳边听见喃喃如梦语的佛经颂唱,木鱼的声音和着她的心脏听得清清楚楚。娘,她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从幽深的记忆里传来,她的脸上仿佛抚着只温热的手,那样的柔软与记忆里的一般无二。希末有多恨她就有多想她,这种思念就像死死冰在瓶子里的水,冰得太久,瓶子就将裂开。只有在这梵唱声里,希末毫不犹豫地将她记起来。
希末挥手,一尊成色十足的金佛被送上前,“主持,此来我欲为生母祈祷阴福,特供奉金身于此,望我佛慈悲,我母阴福无边!”她亲手为金佛揭开那红绸,主持也一瞬惊叹,那金佛镶嵌满了珍珠宝石,华丽贵重,手中持有朵极品玉石制成的莲花,细看只见莲花上还细细刻满了铭文,这夫人只怕将家产都投了进去,好大手笔!
希末跨过了那正殿的门槛,她最后回望了那金佛一眼,安放在那西面墙下,璀璨这光华,将来香火理应不少。娘,这些罪女用她们的血泪铸成这金佛,就让着许多的香火洗去你与她们的过往,来世重头来过吧。
娘,你在这里好好的吧,我要回去爹那里了,娘,这一次,我什么都还给你了。咚咚——!钟声响起,希末微笑着走远。
季府门口,管家恭敬地拦住了希末“三小姐,请回吧,老爷有话,不见。”希末淡淡地笑不语,眼却直直地望向那墙里,管家见她不动头疼着上前两步,在她身边低声着说,“老爷清醒的时候不多,却还是嘱咐了不到最后那时候不见小姐,小姐,早做准备吧,再见便是最后一面。”希末仍然笑,一直笑着转身慢慢离去,管家一阵头皮发麻。他回到内院向季祥枫回报,只得了一个好字。
焦楼的地牢里,希末听着那鞭子噼啪乱响却神思不在,那婆子已然昏死过去,她那黑壮的远房侄子呼号着嘴里喊着冤枉,见那鞭子甩得更急又转而破口大骂。希末被他惊回了神,“泼上盐水再打!”天快亮时,那人终于招出了抛尸处。
李台检一连几日在希末房中过,他讶异着希末的顺从和温柔,几日下来,他只觉得神仙也不如他快活,他躺着,气喘如牛,希末轻轻俯趴在他身上,手抚摸着他的胸膛:“夫君,”她柔柔地说,“这几日可快活?”李台检搂住她,“快活,快活。”“既如此,夫君,许我件事吧。”“夫人所求,敢不从。”“好。”希末幽幽地说到,“夫君——莫怪我!”
她手中的戒指打开来,几滴浊液立刻滑进了李台检口中,“你!”他昏了过去。
烯悬笑得冷酷,她手中珍珠成了灰烬扬到了空中,“去,该让你爹知道的。”季祥枫看了她一眼,到底去了。
那日里李台检昏噩的醒来,一只手毫无感觉,他惊觉自己的手上全是血,他不解,伤心,挣扎着保住了条命,正要找寻希末却来了差役。他怎么也不信,那跪在堂前从容得如同理佛的女子就是他们口中的京中第一恶妇,他听见那婆子和黑汉子一一供述着如何杀死那些被逐放的姬妾,怎样往死里糟蹋了刨开肚肠,讲到血腥处听者变色,希末却神色不变,嘴边挂着淡淡的笑。他绝望得闭上了眼,眼前仿佛随着那汉子的讲述也将那些他抱过的躯体分解成了一块一块。他不信,不相信,希末她只赶走了她们,希末,说句话,那不是你,那个冷冷笑着的人一定不是你。
管家,仆人,侍女,还有不成人形的十五娘,咬牙切齿的知香,他们一一供述着焦楼里的暴虐,李台检却什么也听不进,他只看着那张侧脸,久久地看,直到衙役将他的手抬起让众人看,“可是这季氏所伤?”有人问,他的嘴唇动了动,“不——”他轻轻地想要否认去,却接到希末恶狠狠的一个眼刀,他如同惊惧的小孩般,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说出了——是。
是——是是是,这是什么啊?他几乎流出泪,“夫人,到底为什么?”他才知道却是希末自己使了人告自己,希末从监牢的木栏中伸过手,轻轻抚摸着李台检的伤手,“夫君,再娶房妻好好过,忘了我去,我,活够了!”他那样不适应她的温柔,“夫君,家财我已理好,在我那妆台里。夫君,最后为我做件事如何?”她两双手都捧着他的脸。
李台检踉跄着离去,脸色苍白,嘴唇轻轻地哆嗦着,希末,希末啊。。。
惊天的鼓声,季相重病垂危时季希末案再审结案,李台检神色惨淡地跪在了宫中特使与京兆尹面前,那两人对视一眼,“李少卿,还有话便讲来。”李台检恍恍惚惚,良久才缓缓开口,“大律典,遣归之妻。。。”他口中流泻出的语言震惊了众人,仿佛他嘴里喷涌出的是大股的鲜血,流过他的胸膛,流到他脚边,瞬时淹没了整个府衙,惊天的红。“到底是季相养下的女儿!”他讲完,眼里只剩空洞,希末,什么事都为你做。那血红的压迫感退开去,特使和京兆尹都大喘口气,眼神交织,特使回宫去。
希末静静听着旨意,直到钦此完毕众人退去又剩她一人,她拿起酒杯送到嘴边,“台检,做得好呢!”律典上载一恶妇杀伤夫君妾室,□□滔天,归案,夫家受恩典对其施罚,绞杀,尸身悬挂娘家门楣三日,警其家教女不严之过。夜来恶妇魂魄哭于窗前,家人受扰。高僧祝祷,亲人始见之,妇拜,香火断而去。呵,绞杀,太丑,不若这宫中的好酒,爹,我那香火早准备好了呢,一定不会断了去,哈哈哈,爹,这样我的魂灵日日都见得着你,你也会看见我,不得不见呢,哪里才只一面?
希末愉悦地喝下了酒,嘴角翘起来,不难喝啊,杯子滑跌到地上。
京中传遍季相三女大名,虐杀妾室,剖腹挖心,抛尸野地,建焦楼卖众女肉,□□少见,伤亲夫半残,闻者乍舌。及审,圣上尽念季相功也不得宽贷,依律从其夫司农寺少卿李台检所请,一杯沉梦酒赐死,令其帮凶剥下头皮,干制,送归其家,挂于堂前,警其家教女不严。圣上终不忍,尸身赐还季府厚葬。
希末,希末,李台检披散着头发满身的酒气,他抱着那个乌木妆盒,里面那鸡蛋大的红宝石映得他双眼通红,希末在里面只留下句话,要他供奉为她引魂的香火。他看着屋子里那怪异的牌位和符咒,那是希末用一尊金佛从高僧那换来,他摇摇晃晃走过去,点燃了香,香雾袅袅中,他紧紧握住希末的那根软鞭睡死去。
季祥枫眼看着烯悬令人将希末那块连着长长的发的头皮挂进了季相房中,摇摇头却无可奈何,爹也没知觉,挂有何用。他偷偷看了眼大湘,对她谄媚的一笑,随意从她身边擦过,大湘眼一跳低下头。
谁?谁在那窗前哭?是我要死了吗?季由霄在深夜里幽幽转醒,黑雾笼罩的夜,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哭声却一直在耳边。在哪里,在哪?“爹!”他眼前转出个一身华服珠宝的女子,希末!你怎么在这?不,希末快离开啊,离我远远的,那诅咒来了,就要来了,祥榉可以死,希容可以死,祥枫也可以,可你不能。你那样像言若,我从不敢多看。你要替她好好地活着,直到子孙满堂,直到白发垂腰。希末,言若,或者你们本是一个,我却希望你有个好结果。
希末,走吧,我不能,不能再看你一眼,多看那一眼那样的容颜,连梦里都想念的容颜,女儿,我真的不能再看了。
哈哈哈!“爹,看吧,看吧,再看我一眼,我的华服,珠宝都是爹给的,爹,我日日都来陪你。爹,看看我,我就在这里,就在房梁上,我挂在这里,日日都见着爹,爹,我的头不疼,那酒不难喝。爹——死不难嗬。”希末光光的头满是血,她笑着飞到了房上空一下不见。
季相清醒了,他猛然坐起,慢慢走向房中央,抬头,那长长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又飞开去,宛若风中的黑燕子轻灵。
“末儿——!”悲伤的呼号飘荡在夜里却惊不醒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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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相醒过来,白日只望着那房梁上的头皮长发,夜里只管听着那哭声看那魂魄来临,他就这样死死盯着看,仿佛没个够,他笑,他悲,他怒,都为了那个悲伤的魂影,日日在窗前仿若真人。直到有一天,季祥枫来见他,季相竟大怒地嘶喊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不是你!”他扔过的碗盏让季祥枫的额头血流如注。季祥枫半天也不说话,眼神一狠离去,对了,这才是自己的亲爹了,他杀死我的娘,自然从没想过要我活!可我,偏要活着等你死!
姜及汲到季由霄床前侍疾,却被季由霄泼了满身的药。她呜呜咽咽着一人在房里,才风光多久,相爷变成这样,而她指望腹中的孩儿却还遥遥无期。她哭着哭着又想起姑母姜夫人的怀抱,那时的温暖却不是假的,无论怎样,姑母从未让自己操心过前途,有人为自己遮风避雨也是好的呢。她哭泣着拿出了那只红宝戒指默默戴上,凝视良久,小丫鬟上前为她燃起熏香。香气飘荡中及汲快活得像神仙般,她又看见了父母,姜夫人那和善的笑容,满妆台的珠宝钗环,她比划着那戒指,呵呵笑出声,然后她看见了季由霄,相爷?相爷!那根胡子仿佛又卡在她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去,她将舌头伸出来,还是吐不出,她用力掐住了脖子,狰狞着脸狠狠地咳。好吧,她想,让我一定把它抠出来,胡子——相爷的也恶心。
她将手伸进嘴里用力的挖着,手上的红宝戒指与血一样红,她仿佛不知道疼,舌头被抓伤了,喉咙突然一涩,她觉得腹部很疼,她流着长长的鲜红的唾液低头去看,裙子下流出一条红色的小溪。啊!呜呜!疼啊,及汲翻滚着,小丫鬟走过来看着她,“这是夫人留给你的最后的物件,你,好好受用去!”及汲笑起来,姑母,你果然待我如亲女——一样要死在你手里呵!那戒指,那熏香,姑母!
“来人啊!来人啊,姨娘小产了!”
季祥枫匆匆赶来,及汲已是临死,她嘴角的血凝固变黑,脸上却还带着笑容,季祥枫低下头去,“相爷,孩子没了。”及汲的喉咙嘶哑,她突然抬起身,用尽了力气抓住了季祥枫的衣襟,“相爷,将我所有首饰陪我去,一件——”她的手放下倒在床上,“不少!”季祥枫接着她的话,流出了眼泪,爹,你做的孽,怎么了?她才十六。
棺盖合上,季祥枫转身离去,许久之后,抬棺人还在酒醉中念叨着,那季府姨娘的棺可真重,真难抬呢!想来里头不少好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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