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梦 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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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画面一转，出现的不是之前桃夭对自己说话时的脸了，那是一张陌生却又不陌生的面容。

纳兰夜灼看见他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一定是桃夭，可那张脸纳兰夜灼在睡梦中是认识的——妄初。

妄初一步一步沉重却极快的朝他走来，眼眶微红，对纳兰夜灼说他来迟了，还说自己错了，不该和长谈纠缠那么长时间。

多年未见，尽管已经不是年少时那张脸，可纳兰夜灼还是猛然间心神触动，这一次他是真的被桃夭的眼睛传染了，霎时间跟着红了起来，像是要诉说这些许年的委屈。

当年五国湮灭，好友生死不明，要共度一生的太子妃也不见踪影，为了国家昌盛、百姓顺遂，他不顾纳兰倾的阻拦去了军营开始几年的战争生涯，成了北战将军，有时候想想，和南征将□□号是有些像的。

待他以为国泰民安了，曾经的好友换了另一种身份屠了他的国家，他的爹娘便这样死在他面前，如若他还要选择活着的话，落到赵念之手里，不是自取屈辱么？

可单白说的没错，桃夭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无非就是让自己多等了几年。要是他现在不顾屈辱非要到冥界去走一遭，桃夭要是恰在这时回来了呢？

他有百句千句的话要说，可话真到了嘴边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只想把自己埋进黄土似的将头低了下去。此种模样一点都不“北战将军”。

但人都已经回来了，他要是不说些什么对方会不会不开心，毕竟他是来找自己的，如若一直不说话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生气了，可他此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

如此想着纳兰夜灼便霎时抬起头想看看他，但眼睛刚与人对视上，瞳孔深处的人就让他愣住了。

这个男人纳兰夜灼确定自己没见过，他生了一副极好相貌，好看是真的，可却让人觉得他不真，虚伪。

他一身华衣，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见了纳兰夜灼也没觉得是在看陌生人，相反，面无表情的面容上还显现出了一点……熟人般的相识。

几乎是毫无预兆，纳兰夜灼就犹如“福至心灵”一般，他的眼神与神色霎那间冰冷下来。脑子里明明都没有，但又好像多了好多今生没有经历过的场面，熟悉的令人发指。

面前的人还在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二人对视良久，纳兰夜灼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可以碰撞的，可面前之人突然就笑了。

那人说：“经年未见，太子殿下可还好？”

话落，纳兰夜灼终于开始正色瞧他了，他想，明明才刚灭国不久，这里哪来的太子、哪来的殿下，这人怕不是认错人了。但直接反驳又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因此谨慎的没有很快出声。

惊疑间他都忘了眼下只是个梦境罢了。

直到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人现下却是满眼笑意，且那笑让人怎么看怎么难受，就像是有人欠他东西必须要听命于他一样。

纳兰夜灼冷声开了口：“此处哪里还有太子？”

本以为这句话会有提醒的意思，没想到话落男人微一点头：“我口中的太子殿下可不只是兰国太子。”

纳兰夜灼蹙眉，目不转睛。可男人却不再往下说了。

忽而，他疑惑出声：“长谈？”

“……”

这下，面前的人不笑了。他探究的看着纳兰夜灼，似乎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但除了不耐烦与冰冷，什么都没看出来。

长谈便道：“还认识我？”

纳兰夜灼神色无变：“可能是对你比较印象深刻吧。”

这样说着，原本还空空如也的脑子里顿时涌上了至多记忆，那些熟悉的场面像潮水似的涨上来，丝毫不停歇，也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两个人待的时间越久，纳兰夜灼的神色便越冷。

直到最后，他面对长谈的脸色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冰渣。

“原来是天君。”他说。

长谈不甘示弱：“我还得见过天族太子呢。”

纳兰夜灼毫无反应。

可见过归见过，长谈其实不信他有记忆，挺谨慎的问道：“你想起来了？”

“那倒没有，”纳兰夜灼用“堪称”厌灼华的目光看着他，音调没起伏：“现在是在我的梦境里，天君这般不加掩饰，无非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活了’。”

真的是长谈不加掩饰，他还犹如怕人会想不起来似的，来的时候大张旗鼓，似乎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我是你仇人、快把我想起来的架势。

反正对方也有把握让他的想起来变成暂时性的，梦而已，哪有什么真实性可言。

长谈点头：“看来是不错。”

纳兰夜灼——厌灼华往他的方向迈进了一步：“我是真不知道天君千方百计的想杀我，现在又如此设计是为了什么。讨好妄初么？”

长谈笑了笑：“要是他听见你喊他妄初，兴许会先气个半死吧。”

厌灼华冷漠，问：“时间？”

毫无头绪的两个字，但长谈还算机灵：“两千年。”

话落，周围果然陷入了一片静默中。厌灼华抿唇，良久都没出声。

“妄初经了三生雷劫七世轮回，也算是情深义重吧。”长谈说。

厌灼华目光如刀的眼神射过来，他似乎是没听清：“什么？”

长谈有些讶异：“这一世妄初是桃花妖，你忘记了？”

厌灼华眉头紧蹙，看样子是没有丝毫印象。

认真盯着人看了半晌，好像是确认了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和妄初这一世其实早就已经认识。但是不对啊，他都记得兰国被灭了、自己已经不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把妄初忘了？

难道只是还没反应过来？毕竟在这虚妄的梦境里想起长谈是谁他都想了有好大一会儿呢。

果然，不多时，厌灼华脸上便慢慢出现了了然的表情。

不过伴随知晓了的神情里还有一丝……长谈没看出那是什么，一时之间也说不准，只是心里出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

忽而，那股不详转眼间就成了现实！

只见眼前有什么东西快成了一道残影，下一瞬长谈身上便多出了三道血痕，厌灼华漠然看他：“这三剑，是还你让他受雷劫之痛。”

他前世寂灭，惊绝随着主人“就地飞升”了——哪怕厌灼华现在回来了，本命剑也不会再出现，除非将他重新修炼出来。

因此长谈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转而又去看厌灼华手里。他手里不是惊绝，更不是过邪那把残剑。

那只是一道用幻力幻化而成的利刃，长谈就是被这样的东西伤到、且还没反应过来，他果然跟妄初说的废物差不了多少。

而这自然还不是结束，厌灼华没待人彻底回过神，气形利刃接连又在对方身上划了七剑。

“这七伤，是还你让他入轮回之苦。”

随着一声“咣当！”，厌灼华把剑‘扔’在地上，剑与地面相碰发出一声真实的声响便消散殆尽。

“灭元觞要我一命，使我重回十八地，魂魄碎裂重洗，无亡界命脉消散尽止，我十世湮灭，到此为尽。我不杀你、不反你，无论你帮我的初衷到底是何意，自此，两不相欠。”

“但你若再伤阿夭一分一毫，重启无亡界命脉也不无尽可，定要你畏生骨寒，不信你但凡一试，非搅得你九重天、永无宁日——”

作者有话要说：　　长谈：我知道了，在本文中我就是受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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