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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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玫:“???”
眼前的僵尸还在朝着她跳过来。
看起来她要被围住了,而她的武器……
却只有一张没卵用的红盖头。
让人绝望。
但她再定睛一看,这条长长的队伍里,分明还藏着两张不和谐的面孔。所有人都画着纸人一般的妆容。唯有……
路显扬和万祺还夹在中间。
他们神情惊恐,双手僵硬地放在前人的肩膀上,大气也不敢出。
显然,这两个人正在装僵尸。
这画面甚至很滑稽。
拿玫眼前一亮:救星来了。
她忙不迭地伸手出去:“那边有两个假的!你们还不去干他们!!”
话音刚落。
路显扬和万祺就感觉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来……
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们。
“咚、咚、咚——”
四个抬棺的僵尸也调转了方向。
朝着他们俩跳了过来。
路显扬:“卧槽啊啊啊不带这么卖队友的好吗——”
他飞快地甩开手跑了出去,万祺也朝着反方向狂奔起来。
两人满场乱跑,很快就喘得像条狗一样,但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地捂着嘴巴。
“咚、咚、咚——”
一蹦一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拿玫快乐地看着面对的大乱斗。
她很满意地发现,路显扬肉眼可见地越跑越快了,完全不是最初那个跑两步就跪的白斩鸡了。
可以想见,他在这个游戏里得到了很好的体能训练。
寓教于乐,非常好。
拿玫露出了老父亲的笑容。
她一边笑,一边又忍不住把玩起手上的红盖头。
红绸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她伸手去细细抚摸着精致的纹路。突然之间,他脑中莫名地回响起了一段唱词。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
《春闺梦》里的一段词。
一把清亮、冷冽又妩媚的嗓子将它唱了出来。
Valis的唱腔。
这块红布究竟为何会出现在地下的棺材里?
但“咚、咚、咚——”的跳动声和压抑而惊恐的喘息声,又将拿玫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她再抬起头。
她发现场上形势有变。
路显扬显然不是很经得起表扬。他由快不行了。
四只丧尸将他围了起来,正在缓慢地缩小包围圈。平伸出去的、尖利的长指甲几乎已经要抓到他的脸。
而他站在中间,十分狼狈地左闪右躲,只是在做绝望的困兽之斗。
拿玫:“……”
孩子还是不行,又到了爸爸出场的时候。
她手一抬,随便从地上捡了一块棺材木块扔出去。
僵尸们却闻声而动。他们立刻转过头,像追飞盘的狗一样,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蹦一蹦地跳过去。
路显扬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巴,开始发出像狗一样的喘息。
远处的万祺拼命地给拿玫使眼色。
两人又进行了一段沉默的对话。
万祺:卧槽救命怎么办啊??!!
拿玫:这里是戏台。
万祺:所以呢?
拿玫:所以……
她的夜视能力还没有完全消失。
她还能隐约地看到,他们身处在这座镜像一般的戏台上。
熄了的红灯笼,高高的戏台,破败的立柱和雕花围栏,半虚半掩的幕帘。
拿玫:所以,戏台下面有门。
说着她就从戏台上跳了下去。
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
隔得太近,她又看不清了。
她只能全凭着触觉,感觉到自己摸到了冷冰冰的、凹凸不平的金属——
掌心又向下移动,摸到了油渍渍的吊环。
黏糊糊的触觉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咚、咚、咚——”
她又听到身后传来了僵尸跳动的声音。
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身后隐隐地传来了凉意,像是有一双手迫不及待地要搭上她的肩膀。
拿玫用力地拉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片明亮的柔光。
但太久没有看到光的眼睛还是有些不适应,立刻流下了眼泪。她闭上了眼。
她闻到了沾着脂粉气的、新鲜的空气。这到底还是新鲜的空气,让她感到安心。
拿玫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一张老态龙钟的脸。
那张脸离她实在是太近了。
近得仿佛可以鼻尖相碰。近得她能看到黝黑的皮肤,密集的老年斑,以及……炯炯发亮的、探照灯一般锋利的双眼。
拿玫:“卧槽开门杀吗!!”
镇长后退了一步,态度很自然地问:“大师,您在说什么?‘开门杀是什么’?”
拿玫:“……”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佯装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但是各位观众朋友们,你们需要理解,jupscare完全是一种生理反应,是理智无法控制的,美女也不行。”
镇长:“没关系。不过,‘江浦斯嘎尔’是什么?”
拿玫:“……不懂你就闭麦吧。”
镇长:“‘闭麦’又是什么?”
拿玫:“……”美女听了想打人。
这段可笑的对话被她身后的声音所打断。
他们听到了一阵极其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后面两个人也跟着跑了出来。
路显扬像跑过了百米冲刺的终点,直接跪在地上喘气:“终、终于出来了……”
万祺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将铁门砸了回去,像是生怕后面还有僵尸要追上去。
镇长审视的目光短暂地在两人身上停留,又回过头来看拿玫:“大师,您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路显扬就抢先道:“你还问我们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地下室里会有一大堆尸体?这里真的是戏院吗?!”
镇长倒显得很平静。
甚至于,他似乎有些太平静了——对于这样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来说。
他脸色不变,继续问道:“另外两个人呢?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拿玫:“他们都死了。”
老人点了点头。
“大师您辛苦了。”他又陷入了沉默,半晌才这样道。
拿玫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直觉:似乎他并不关心他们是否会查到些什么。
他根本不想知道。
又或者是——他早已全部知道了。
路显扬仰着头,边喘气边说:“是的……他们都死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把这个戏院彻底关掉;二,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镇长却变了脸,十分狰狞地对着他们咆哮道:
“戏院不可能关!绝不可能!”
他吼得声嘶力竭,皱巴巴的脸上暴起了无数的青筋,像是有无数条虫,蜿蜒地爬在了这张树皮一般的脸上。
路显扬吃了一惊,很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拿玫安抚地说:“好了,不关就不关,不要这么大声嘛。保护一下嗓子。”
她甚至将手伸进了那只宽大的袖子里,一顿胡乱掏找。
万祺狐疑地看着她:“你在找什么?”
拿玫:“喉糖啊。”
万祺:“……”
拿玫:“是的,我就是这么尊老爱幼,请叫我雷锋。”
但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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