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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有因,实是无奈之举,我与你家老板本是熟人,但造化戏人,并不想与你们为敌。”

此人一声不吭站在原地,眼睛游移不定,却不作任何回答。时隔不久,他挠了挠头,冲着身边的空地,干笑几声,道:“我明白了,这却有趣。”

什么意思难道那块空地上站着个看不见的人正对他做出重要指示我还没想明白,便听得身后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整片被雨水打湿的泥地都在微微颤抖,会场方向升腾起白炽火球,我一直在等的那些制造骚乱之人,终于动手了。

另一个扈从骑士从破楼顶上跃下,招呼刚从沼泽里爬出身的头冠骷髅们急速向那头蹿去,由此钢丝门洞开,只留下这家伙独自一人。他目送着同伙渐渐远去,眼神开始变得冷峻,忽然爆喝一声,叫道:“说什么都太晚了,放马过来!让我试试你几斤几两!”

“不是说好单挑吗你们出尔反尔!”见状,我是又气又急。

他立即举起银枪,冲着自己太阳穴扣动了扳机,我惊出浑身冷汗,不待那团黑雾散开,便甩开步子朝着远处群楼飞奔。门前太过空旷,正是他们发挥所长之地,我将生不如死。要想以凡人之躯破他们,唯有躲进角度刁钻的楼层工地,兴许才能有胜算。

身后那团浓雾在慢慢聚拢,我深知化出来的蝼蛄没准已挡住去路,只是瞧不见罢了。便原地站下,扭头往边上的一个窗洞内翻入,不给它任何机会。而在过墙的霎那,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就是这只扈从骑士与之前两位仁兄大大不同,黑雾散去之后,它并未追来,而依旧站在原地,并且暴露出外形,清晰可见。这究竟是只什么东西呢严格讲仍是骷髅,但不论阴爪还是后肢,都极为细长,特别是脖颈,活像具长颈鹿骨架。此物打肩胛处伸出长钉,生着两对发亮的珠子,浑身乌漆麻黑,矗立在银月下一动不动。

“这是在憋大招还是找不见我了”我见此物如此古怪,不由掩身柏油桶后,喃喃自语。

时隔不久,它朝着树丛方向嚎叫一声,黑水仙被逮了个正着,只得战战兢兢爬将出来。

“你怎么还待在原地我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笨娘们!”我不由悲叹一声,敢情扈从拥有林锐那样的眼睛,早将事物看得一清二楚,若也能像别人那样速度快到惊人,我将断无生路。紧接着,更奇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女人抱着手提箱,应和着它的獠吼从边上走过,时不时向着破楼方向张望。而这东西竟任由她穿过,丝毫没有稍加阻拦。

“他说,为了怕你分心,无法全力以赴,所以让我通过。并给出两分钟,如果你能坚持下来,也许他会考虑放行。而若是败了,他会迎头赶上将我斩杀。”leeann高声疾呼,问:“扈从骑士一诺千金,是绝不开玩笑的,说到就将做到。而我跑了,你该怎么办”

“正像他说的,这是一场君子间的对决。区区两分钟,20秒,我只希望你能长对大翅膀,能飞多远飞多远,速速逃离险境。至于我,如果活着固然最好,如果挂了,leeann,就将我遗忘,勇敢地去追逐真正爱你的那个人吧。”

成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铁的现实摆在眼前,这是女人唯一的逃生机会。而我期待的后援,多半是等不到了,因为骚乱声始终停留在会场与公馆之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来不及去干阴暗勾当,想要躲过袭杀,基本毫无可能。我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千万要把握时机,待它猛得蹿至身旁,稳准狠投出天鹅绒。然后不断复制动作。

那只东西见女人逐渐跑远,开始向着破楼健步而来。但凡玩过野外求生的,都知要留有退路,不能将自己逼入死角。此地正处在营建初期,脚手铁架四处可见,而且为了方便作业,楼层间还架着板子,可以从容地翻檐越壁。我急速起身,向侧窗过去。然而在站直的瞬间,我感觉后脑勺似被人摸了一下,难道它已进楼可细观之下,身边空空荡荡。

“这怎么回事莫非附近躲着个看不见的人这家伙果然极不寻常。”回想适才他对着空地说话,当时就令人感到发怵,我顾不得细究,手脚翻飞开始攀楼,眨眼间十秒已然过去。

我上到二楼工地,信手掏出天鹅绒,探头下去张望。这东西已进了大厅,正以人的匀速在走楼梯。由于体型过大,预制板都在颤抖。我见它不太像别人那般迅如闪电,便将梯道前的水泥袋、生石灰包用刀戳破踹下楼去,顿时楼角弥腾起一片辣眼浓雾,什么都难以瞧见。

恰在此时,一阵鼓点般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徘徊,我浑身一凛,忙扭头去看,四下冷风穿梭,连个鬼影也没有。而那沉重喘息声,仍在楼道里徘徊,这鬼一般的扈从骑士,不知施行着什么妖法,我的一举一动,都被那无形之人监视着,可它却不来偷袭。

“这却是奇了!照这速度,显然两分钟很容易就能混过去。”我稍作冷静,心想会不会是那句我与你家老板是朋友在起作用它或许没得到答复,也怕将我宰了,万一往后不好交代就在我分神的这一瞬间,鬼东西的长颈鹿脑袋打转角探了出来。

我跑字还未喊出,顿觉浑身一阵抽筋,先是腿,然后是双臂,跟着是脖颈。这种疼痛指数到达了三级,顿时眼前发花,泪水阗满眼眶,不由惨叫一声,滚出八丈远。而当撑起身子,剧痛随之消失,我实在不明白是如何发生的。不过,此刻的它已矗立在梯道前。

眨眼间又是十多秒走过。我见自己捱过了半分钟,便往窗洞冲去,打算攀着铁架爬向三楼,然后又可以浪费它半分钟。可当双膝越过窗框时,只感脚踝一阵麻木,扭头去看,袜子已被鲜血浸透,小腿肚上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正因你寄魂他人,因此体验不到他的感受,吃饭像吃空气,哪怕崴脚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夜宴时,我感觉不了食物滋味后,女人给出的答案,一路走来,与骨栉骁灵扭打,我也是不痛不痒。所谓的寄魂,如同鬼附身,受伤害的是被附之人,意识没有感触。

糟了,正因它们误判我是狄奥多雷,所以才对症下药,别看这只扈从骑士走得不快,但它是精选出来应对我的。如此下去,我挺不过两分钟。头脑虽在思考,但身躯依旧在竭力挣扎,我顺着铁手架摸到楼檐,已然上到三楼。

扈从的长颈鹿黑头,从窗框口探将出来,似乎又冲我笑了一下。我只感觉阵阵剧痛正以突破底线的频率逐层加剧,那不再仅仅是抽筋,而是自己的肌肉在被人一条条生扯下来。这个追击我的强敌,正以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手法,在取我性命。我痛得双眼发黑,不由在尘土间打滚,期待自己跌下楼去,摔得脑浆迸裂而亡,也好过千刀万剐。

“是黑曼巴!原来,这家伙就是只行走的人形黑曼巴!”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遭上了什么。在几天前,我还在与范胖抬杠,拿法国阿韦龙森林的山洞作比喻。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现实中碰上,并在这种单人对决中被收割!

我必须得为自己解套,黑曼巴的袭击是有距离的,之前它还在爬楼,我相距十多米就已受不了。而这回,看似相隔一个楼层,实际靠得反而更近,自然是成倍受煎熬。要摆脱这个凶残之敌,只有逃出它的影响范围,相隔越远越好。但愿它不会被刺激,像别人般迅如闪电!

主意成型就要立即实施,在痛不欲生的翻滚时,我瞄到不远处有条悬空的踏脚板,架在另一座楼房屋顶。那么,我只要能坚持过去,再顺脚踹到楼底,那么将瞬间解套!我在考虑逃生路线时,那黑曼巴也在观察地形,它和我同时盯上了这块板子。

长颈鹿怪头往窗内一缩,这家伙折回原处爬楼去了,那种苦楚瞬间消失。但受折磨时间太久,我已感觉不到半边身子,浑身发麻皮肤刺痛。借着这一契机,我手脚并用上了踏脚板,十米,八米,五米,一步步向着黑沉沉的对面屋顶过去,走得那叫一个险象环生!

当爬到板子中段,我只听耳边干笑声频起,突感喘不上气,再一定睛,自己不知何时悬在半空中,似被无形之物拧住了脖子。他不是严格遵守规则吗还是一诺千金的骑士怎能出尔反尔采用阴招我不由竭力挣扎双腿乱蹬,将口中蓄满的浓痰四下乱吐,想迫出对方形体。结果,我惊异地发现,根本没有那么个看不见的人,身边空空如也!

这个敌人太可怕了,不论他做出什么攻击,都是迄今为止不曾见过也难以想象的。我绝不能让它近身,只消再来一次,我肯定折在这里。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我将走板狠狠踹到楼底,就这样,我悬在距地十多米处的高空之中,如同邪教徒们踏桥登天。

黑曼巴的身影,此刻已稳稳站在楼顶油毡之上。它扫了我一眼,悠悠然说起人话来。

“我被嘱咐,以最高规格款待你,但以我个人之见,还是由浅入深会更显待客之道。然而很可惜,你只支撑了44秒,比起普通的骨栉们还不如,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它朝底下探了探头,发出猖狂的大笑,问:“不过叫我吃惊的是,你居然知道黑曼巴这种东西,是不是觉得将走板卸去,我就拿你没辙了”

“呜,呜。”我倒是很想答它,可咽喉被锁发不出声来。黑曼巴方才注意到我脸呈猪肝色,不由略收神通,那股怪力瞬时立减,但我依旧被抓在半空。见自己不论如何也绕不过死神,我怒目圆睁,冲着它大吼道:“是,你们被僵死,还能怎么着我哪有这种不对称决斗,我还以为是一刀一枪博取功名,结果迎来的却是超能力!你俩干嘛不笑了被我揭底牌了”

“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先告诉你不是超能力,不妨跟我说说,对了没准也能饶你一命。”它表露出极大热忱,阴爪微微前探,我兜中的蓝高卢随即被掏走,这只人形长颈鹿,就这般得意洋洋地沿护墙坐下,一边抽烟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银月,竭力展示自己高风亮节。

“记住,我一直称呼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说明还有个暗藏的帮手。在某个更凶险的鬼地方,我吃尽苦头渐渐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决不能相信视觉,事实往往不是肉眼所见的那样。你操控着这东西,或是这东西操控着你,相互打着配合,无形中断绝别人生路,如何”

“虽然是个截然不同的结论,但肯定谈不上蒙对。算了,还剩几秒钟,就痛痛快快收拾掉你吧。”黑曼巴爬起身叹道,那股无形怪力开始将我拖拽往它的方向,每近一米,那种苦不堪言的剧痛就呈指数级攀升,我已不再存有偷生念想,便拼出最后一丝余力,将天鹅绒甩出去。恰在此时,我闻听一声沉闷枪响,黑曼巴的脑门上多了个巨大窟窿,泛出银浆般的污血。它本已在闪避,不料被人放冷枪,这下左右不是,胸口又被若文望之魂烧出个大洞来!

禁锢我全身的怪力瞬间烟消云散,我直愣愣地往楼底坠下,快速掠过的楼宇杂景,在那一刻就像被凝固了那般,在某棵槐树的树冠下,正攀着一个人,那颗解我脱困的子弹,正由此人击出!然而,这个救火队员,却不是狼狈逃跑的黑水仙,而是个我料想不到的人!

“豚鼠伯伯德纳迪”我还没看清,便感觉眼前发黑,一颗虎牙打口中飞出,砸进水泥钢筋的裂缝之中,整个人已软塌塌歪倒在堆积的煤石之上。

“你怎么样还能不能站起身”侧边混凝土墙后探出颗脑袋,那是leeann,这个笨女人真是蠢透了,居然不放心又折转回来,爱情能当饭吃吗我怒不可遏地开骂,一抹嘴角牙血,竟半坐起身来。

“你他妈怎么回事我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掩护你蹿走,可你丫倒好,又回来送死!”我气不打一处来,扶着石壁缓步向她过去,才走一半,便听得身后轰隆巨响,黑曼巴不堪受辱,紧追我跃下。

leeann吓得面色煞白,比起厉鬼更为可怖,披头散发狂奔。我瘸着腿左穿右插,在建筑群中没命逃窜,同时不停往后甩出天鹅绒,令它难以靠近。女人建议我分兵,跑向工地另一头的吊车,许是已有了韬略图它。

当她踏上空旷的空地,附近又传来连续枪响,击得女人脚下泥浆飞溅,一个趔趄滚倒在黄沙石子背后,开始搜寻起这是谁在放冷枪是夜色太黑瞧不清还是附近有其他守卫!

“赶紧向我靠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放冷枪的黑影从树上爬到烟囱前,冲我大叫:“是我,与那娘们保持距离,她就是西兰花女士!”

什么意思女人是菜场大妈可这不是开玩笑的场合。豚鼠伯伯见我依旧在绕八字跑,不肯将她丢下,便继续放声高喝,道:

“这女人至始至终都在利用你,她的真实身份是四名扈从骑士之一!故意伪装混进组织里,提供的情报全部都是假消息。咱们合在一起,也斗不过追击你的那个人,他是名灰雾!”

只听“嗡”的一声,我的脑袋,瞬间就宕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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