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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几乎变成了每一个神族的噩梦。</p>
唯独安安做了一个美梦。</p>
梦里她被一群人包围着,竟都是阿斯加德的神祗们。而且他们的年纪都比现在小很多,均是少年时的模样。</p>
在这里,梅勒还没法瑟高,留着短短的干练的黑发,眼神稍微带着一些稚嫩,总是站在和他差不多高的贝伦希德背后;贝伦希德五官线条比成年后柔和许多,但两撇眉毛却嚣张跋扈地纵横,眼神叛逆,一副谁惹她她揍谁的样子;法瑟的样子却刚好是安安最喜欢的那种病弱美少年,不仅身材瘦削,连脸蛋都美丽得像少女,眼睛颜色比成年后浅了很多,浅得接近透明,在阳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泽,就像是一湾淡紫色的清泉。</p>
只有赫默还是个小男孩的样子,站在他们之间就像是一群哥哥姐姐的小跟班,蓬松的黑色卷发盖在小小的脑袋上简直像个蘑菇盖。他不爱说话,总是藏在贝伦希德身后,拽着姐姐的尾巴,末梢上扬的大眼睛探出来瞅着安安的方向。</p>
这些人似乎都很喜欢她,她也一直在用一种热情的腔调与大家聊天,谈的都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些有趣的事。这些傲气的神族少年们也因她的幽默笑成一片……</p>
然而,能深切体会到对这些人有着特殊感情,梦里的自己却一直挂念着另一个人。直到那个人露面以后,她突然有了一种“就是在等他”的感觉。</p>
清晨的浓雾在初升的阳光中燃烧。空中有缓慢舞翼的金龙,凤凰的鸣叫从十二神殿上空传来,淡金光芒穿透神界的云层罩在那个人的身上。</p>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圣袍,怀中抱着一本经书,银灰的卷发如同他微微下垂的眼角,温柔而充满了魅力。</p>
他湛蓝的眼望向她,微笑着唤道:</p>
“撒伽。”</p>
他并没有法瑟那种耀眼的外形,但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对着她露出笑容,叫着她的名字,天地万物仿佛都因他而鲜活起来。</p>
“哥!”</p>
她激动地跑过去,大卷发在空中海浪一般飘荡。然后在周围人“在一起!在一起!”的起哄声中,扑到了他的怀里,与他紧紧相拥。</p>
他手中的书因为这个拥抱落在了地上,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的额上落下长而深情的吻……</p>
在这一刻,就算世界就此终结,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p>
阿斯加德城内的喧哗声中止了这个美梦。</p>
安安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p>
这是她出生到现在最真实的一个梦,醒来以后却发现梦中的人竟是撒伽。但实际上撒伽也不是梦中所描绘的那样,独立,自信,无忧无虑……可以说几乎是完全相反的。</p>
而到最后和艾奇在一起的场景更是和现实有着天壤之别。</p>
她靠坐在床头,想着梦中每一个清晰的片段……突然觉得,这会不会是撒伽的梦想?</p>
可是,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呢?</p>
自新年过后,阿斯加德变得动荡不安。</p>
为弥补霍德之门带来的损害,奥汀每年都会耗费极大的神力去挽救。如果让神族们发现法瑟在这种时候背叛他,奥汀统治的支持者肯定会和法瑟反目成仇。而神界的三个骑士团有两个都在法瑟的掌控之下,他在星耀骑士团的精英部队还是神界最可怕的武器。如果他奋起反击,就意味着分裂和战争的到来。</p>
如此一来,神族的叛乱分子、内部的矛盾、境外的敌人都会变成最大的威胁,很可能会让阿西尔部落走向末路。虽然对法瑟不计后果的行为感到愤怒,但弗丽嘉还是对外宣布说奥汀身体状况不好需要休息,在他调养的阶段,由法瑟暂时代理他的位置。</p>
但纸是保不住火的。</p>
很多人都看到弗丽嘉和法瑟在英灵神殿前争执,就算没听清内容,也看见她对法瑟发怒又晕倒的场面。</p>
质疑声越传越离谱的流言中疯涨。</p>
弗丽嘉、贝伦希德、梅勒等等都在努力劝说法瑟,总理大臣索尔已经气得不想再看见他。赫默更是出事当晚就带着撒伽回到了华纳部落,之后杳无音信了。</p>
安安一时间迷失了方向,却在走出星耀神殿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法瑟。</p>
法瑟从龙背上跳下来:“准备出门?”</p>
那口吻好像前一夜的争吵都是空气。既然如此,安安也只好随口说道:“现在我的任务都完成了,你可以把井洺放了么。”</p>
“你还没和神族男子结婚。”</p>
“那我和你结婚。”安安有些尴尬,“反正都有过一次了,形式上的结婚没什么关系吧。”</p>
“那个晚上什么仪式都没做。如果你选我的话,可能还要跟我睡一次,没问题吗?”法瑟微笑。</p>
突然想起他要去夺走撒伽的话。安安摇摇头:“我不想了,就那一次,如果不算数,你的计划也别想完成。”</p>
法瑟靠近了一些,伸手轻抚安安的头发:“第二次不会像第一次这么痛的,相信我。”</p>
安安却猛地打开他的手,寒声道:“不要碰我。”</p>
法瑟怔住。</p>
“不是痛不痛的问题。”</p>
满脑子都是法瑟看着撒伽眼神侵略的模样。极度不舒服又有些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安安后退几步,把她的海芙召唤过来,纵身跳上龙背:“我讨厌这里一切。不论是你,是神族,还是神界……所有的一切。我只想和井洺一起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如果你非要强求我再做那种事,我也可以再忍,但心里真的很反感。”</p>
安安骑着龙飞了起来。</p>
“你去哪里?”法瑟抬头。</p>
“和你没有关系。”</p>
眼见她越飞越高,洛洛有追着海芙跑的冲动,却被法瑟强行留下来。</p>
实际安安去了华纳部落。</p>
嘴上虽说同意和法瑟再做一次,她可不愿意再受一次屈辱。和法瑟相比,赫默似乎要善良多了,如果找他,说不定能有什么对策……</p>
但是事情却和她想的差了太多。</p>
抵达华纳海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p>
海尼尔皇宫关了一整天,高空中所有的灯盏也全部熄灭。门口的守卫森严,安安怎么都进不去。后来还是亮出神赐将军的勋章,并说阿斯加德那边有急事才被放进去。</p>
赫默不在光辉的殿堂,也不在他的寝宫,而是在诗歌女神殿堂。</p>
撒伽的寝宫灯也全部熄灭了。</p>
星光透过窗棂照入房内,在床帷上落下银色的光斑。撒伽穿着纯净的白色长裙,头发海藻般铺在枕头上。赫默跪在床边,轻轻挽着她的手,眼睛扎也不眨地凝望着她。</p>
就算安安进去,他好像也无法察觉。</p>
直到安安开口道:</p>
“赫默殿下……你们在做什么?”</p>
赫默没有回头,依然紧握撒伽的手,声音沙哑:“……她死了。”</p>
安安以为自己听错,踌躇了一会儿又不敢多问,直到赫默把一个蓝色的瓶子丢出来:“昨天半夜她喝了这个。救不回来了。”</p>
面对这种状况,安安也不方便提其他事。好在赫默没有赶她走,让她在华纳海姆先住下,并嘱咐让她不要把撒伽的死讯告诉任何人。</p>
如果真因为法瑟的逼婚而自杀,也太贞洁烈女了。不管怎么说,撒伽死得很突然,安安趁赫默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的日记拿走,想要从中找一些答案。</p>
可是撒伽前一天晚上没有写日记。安安翻了翻以前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情绪负面的抱怨,十篇里有八篇都在想念艾奇,九篇都在骂赫默。</p>
终于,她在十二年前的日记中找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p>
……</p>
最近法瑟把我逼得有点急了。也是,还有不到十三年的时间,如果我再不把东西交给他,他就要再等一千年。</p>
我还是决定把那个东西放在这个中国女孩身上。在人界人口最多的国家里,任法瑟再聪明,势力再庞大,也不可能找到她。何况这个女孩和这个东西有如此相似的特质……</p>
有时想想,一旦这女孩寿命终结洛基就不可能再回来了,就觉得法瑟实在有点可怜。但是,我的父母死在洛基的手下,怎么没见人去可怜我们?所以,我也不可能让他把邪神救回来,去威胁奥汀陛下的统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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